玉琢终于来到宋庭霜房前,吉萍站在门外,见她来了是松了一口气:“夫人自打审完了那可恶的张大仙后,便将自己一个人闷在房中,连晚餐都未曾用,可愁死我了,你来了便好,快来瞧瞧夫人这是怎么了。”

    可再仔细一看,玉琢瞧着也不像平时那般清明,满脸挂着沮丧,吉萍顿了顿,正想说些什么,玉琢轻轻道:“吉萍,抱歉,可以让我和夫人单独说说话吗?”

    吉萍自然应允,却也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到了院外,转而去内院照看沈其心。

    待她走后,在那一片寂静中,玉琢在宋庭霜门前蹲下身子抱着双腿缩成一团,无意识的将头磕在膝盖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嘴里念念叨叨:“夫人……”

    宋庭霜自然知道她在外面,却并不理会,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玉琢在寒冬中冻得瑟瑟发抖,这时才听得屋内传来一句:“你在屋外守着作甚?咱们已从齐府回来,你并不再是我身边的丫鬟。”

    “夫人……”玉琢却已经冻的有些神情恍惚,只嘴里不断念叨着:“玉琢永远都愿意服侍夫人。只是——”

    想起龚红,想起今日之事,玉琢的心又开始浅浅的刺痛起来,她双眼变得酸涩,抽了抽鼻子热泪盈眶间,却始终坚持着未曾掉下泪来:“只是我犯了大错,犯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大错,今后还有什么脸面来服侍夫人?”

    “大错?什么大错?”宋庭霜在屋内轻轻的问,玉琢怔了怔,终究叫那热泪划下了脸颊,烫得她瑟缩了一下,她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蓦地倒在门边,咬牙啜泣道:“我杀了三夫人腹中的孩子,我本无意,但那孩子终究或是因我而死。夫人,玉琢竟犯了如此大错。”

    宋庭霜听到这儿,终还是起了侧隐之心,缓步走到门边开了门,玉琢倏的倒进屋中,抬起泪眼连连的双眸,同宋庭霜四目相对:“夫人,我该如何弥补此次犯下的错?玉琢实在不知,不知。”

    “玉琢……”宋庭霜将她扶起,惊讶于她身上的冰凉,宋庭霜忙将她扶至床边坐下,将厚厚的棉被裹在她的身上,玉琢乖巧的像个任人摆布的精致娃娃,始终盯着眼前人,良久,理智回笼,玉琢这才难堪的垂下了头,低声说了句:“夫人,对不起。”

    “为了什么?”宋庭霜问

    玉琢摇摇头,“为了那还来不及出世的孩子,我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未曾将那方子改得再精良些,这样或许可以避免今日之祸。”

    宋庭霜听了,却微微皱眉,问道:“你所说的错,便只是这个?”

    玉琢有些茫然:“夫人?”

    宋庭霜长长久久地望着她,眸中染上些许失望:“我原以为你所说的错,是不该如此对付三夫人,却不想你唯一自责的事未曾将这报复实施地更加圆满。”

    玉琢略微急迫地说:“是三夫人先来对付夫人和少爷的!玉琢不可能任由他们如此践踏夫人和少爷。”

    宋庭霜反问:“所以便用如此下作手段来设局,如此步步为营,功于心计。这便是这么些年你跟在我和庭暄身后所学到的东西?”

    宋庭霜取下发间钗,置于桌上,问道:“这钗子是如何送到我这儿来的?其中可有你的打算?”

    见玉琢默不吭声,宋庭霜长吐出一口气,又问道:“你进府不到一年,便深得沈绣姑喜爱,是否与如琴有关?”

    “是田光这般告诉您的?”玉琢失笑:“那不过是误会罢了。”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如此对待如琴,但不可否认,当初你选择帮助她,便是存了借由她接近三夫人的心。”宋庭霜痛心道:

    “我当初见你可怜将你带回府上,本不求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作为,能一世平安便是极好,随着年纪渐长,庭暄见你自小机灵伶俐,天资聪颖,便与我商量着好好将你培养成人,教你为人为学之道,教你明辨是非,识人知世。你本该在宋家过着安稳恬静的日子,却天生要因着我入了这沈府,做这劳什子任人践踏的丫鬟,将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到如此邪门歪道之上,你且说说看,我如何能不对你失望?”

    宋庭霜一字一句,如一把把利剑插入玉琢心间,她几乎是慌不择的辩驳道:“可玉琢做不到对夫人之遭遇坐视不管。夫人才是老爷正妻,是这沈家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玉琢所做这一切,一是为了替夫人讨回这些年所欠公道,绝不让这府上任何人再有机会欺负夫人,二来也是为了赢回夫人那些原本属于您的东西。”

    “这些劳什子虚名,我与庭暄根本不在乎,玉琢,为何事到如今你还在为此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