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失笑,“仙山还会变位儿的么?莫非这山底下是只大王八,会驮着整座山爬?”

    “这你倒是说对了。这也是个九州的传说,传闻鼇鱼负仙山而游,故而仙山常无定所,教人难以寻踪。又传闻那溟海水是鼇鱼之血,经年累月,变得黑沉难辨底。”如意卫笑道,“不过传说便是传说,这三座仙山间有索道相连,关卡也不似蓬莱那般森严,你们通过时应不用费大劲儿。”

    楚狂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手里的骨片已然成型,用筋绳紧缚连缀,骨面光亮如羊脂,和原来的繁弱所差无几。他把在手里,左瞧右看,心中甚慰。

    他现在虽记起方家剑法,但毕竟多年来一直做弓手,还是使弓更称手些。如意卫见他脸上一扫阴霾,神色里却蒙上云翳,唤道:“阿楚,老身也再提点你一二句。”

    “怎么了,大人?”

    “往后路途遥远,你应早已心知一事。你师父也曾与我说过这话。”如意卫道,“你切不可成为殿下的软肋。”

    突然间,似有流电劈过心底,电光将一颗心照得白惨惨的。楚狂睁大眼,垂下头,哆嗦着唇。

    然而这失态仅持续了片瞬,他旋即又抬起头来,摆一副吊儿郎当的笑靥。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点事儿小的早烂熟于心。”楚狂笑道,手里却暗暗攥紧了繁弱,“要一辈子埋骨藏名,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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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洲近日天天办庙会,游花轿,点温烟,沿街置长桌,上头摆的却不是给神吃的供品,而是供人吃的猪元宝、肋条肉和水煮白精,一张张杌子上坐满了人,都是楚狂熟识的面庞。

    楚狂一走过去,四面八方便冒出了不少雷泽营军士,朝他挤眉弄眼,大呼小叫:

    “阿楚,听闻你这段时日天廷同殿下腻在房里,昨儿又做下几桩案子了罢?”

    “你来说说,现今咱们得要叫你楚兄弟,还是方夫人?”

    楚狂恼怒,兴许是因如意卫与他的那番交谈,这些往日听惯的污言秽语此时如针刺耳。他不理他们,欲快步走开。然而军士们仍不肯放过他,哄闹道:“你俩到底是谁入谁?”“阿楚若敢入殿下,怕不是要掉脑袋!”

    有人则涎皮涎脸地问他,“殿下的膫子是什么滋味?”

    楚狂恶狠狠道,“你们再这样围着我乱讲话,小心我割了你们棒槌,塞你们嘴里,尝尝自个儿的滋味。”

    他目绽寒星,军士们也瞧出他真在动怒,便一哄而散。楚狂正兀自发气,腕子却忽被擒住。楚狂猛一甩手,恶声道:

    “做什么!”

    那人擒得用力,甩却甩不脱。楚狂扭头一看,却见是方惊愚。

    也不知方惊愚为何这时会晃到浮桥上,正恰捉住了他。此时只见缁衣青年垂眸,淡淡地望着他,拿训诫人的口吻说道:“莫要说脏话。”

    楚狂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忿忿一挣,背过身气呼呼地走了。方惊愚跟在他身后,大步流星。楚狂走了好一段路,发现他仍跟着自己,道:“殿下,你很闲么?莫非我去解手,你也要跟着去茅厕?”

    方惊愚道:“雷泽船不就在这方向么?方才我去生药局抓药,现在正要回去。”

    “我说不说粗话,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