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悦一时也弄不清楚彭祖道是专门来看好戏还是陆云起授意他瞎说的,总而言之这就是团伙作案。

    吴历川神色如常,只低头又挑了一个,示意庭悦将脑袋背过来给她试试:“陆兄是交州人,那自然与行止姑娘算旧交了。”

    “悦姑娘七岁时我们便很相熟了。”陆云起不动声色地挑衅,“她是个呆蠢的人,做事一心求好,吴兄莫欺负她。”

    吴历川听到前半句话以为陆云起是来跟他抢人的,拐着弯骂人的说辞都已经想好,现在也只得含笑点头,示意店家将方才他们挑的几个包起来,让小厮付钱,而后虚拥了一下庭悦,款声道:“吴某自然不会欺负她,行止姑娘说想去买些蜜姜豉给姐姐,就先过去了。”

    “好。”陆云起微作一礼,转向菊意,“那个什么,菊花姑娘是吧,手上的刨冰果子别给你家姑娘吃了。”

    菊意愣住,正想把刨冰果子还给自家姑娘的手又收了回去,庭悦拉着她的手使劲往远处走,轻声说:“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啊,他连你名字都叫不对,还说什么我呆蠢,我看就是他脑子不太对,等他不见了你再给我吃不就得了,菊意你笨死了!”

    彭祖道和陆云起转头往万户酒楼走,街面人声鼎沸,他扯着嗓子问:“云起兄既然心里也有人家,何不大方点说自己醋了?”

    陆云起睥睨,哼笑:“那是她家里人的安排,没了吴历川还会有张历川,过几天她又要入营,她姐姐的婚事还没定,时日紧张,那位吴公子除非天神降世,否则定是一场空。”

    “我瞧你这话跟在安慰自己似的。”彭祖道双手交握撑住脑袋,“云起兄醋了就是醋了,何必死鸭子嘴硬。”

    陆云起恼羞成怒,伸手就想在他背上来一拳:“你再多嘴,小心爷今晚吃穷了你!”

    吴历川带着庭悦在西市逛了好大的一圈,什么甜的咸的干的湿的好吃的全买了,给庭熙买了五六个蛐蛐笼子——小妹熙姐儿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人家养蛐蛐养一个,她养一窝。

    至于那个刨冰果子,当然是被庭悦吃光了呀!笑话,她又没来大姨妈,大冬天吃一回冰棍不容易,这回不珍惜,下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吴历川见她吃的开心,问道:“方才那位陆公子说你与他七岁时就很相熟了?”

    庭悦怔住,七岁时隔墙对骂也算相熟的话……那这个相熟的标准也太低了,连连摇头:“不是,顶多算是父亲当年在江陵民乱中出力,这位陆小爷也在,就认识罢了。”

    “嗯……我晓得了,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去吧。”吴历川领着她往停马车的地方走。

    这一路上他默不作声,庭悦只好不是转转帕子,就是摸摸新买的面具,还有掀开马车帘子看看到家了没有。

    吴历川总算憋不住:“行止姑娘别忙活了,这马车才走了三四步。”

    庭悦连忙收手,中规中矩地贴着马车的壁沿,小心地用眼睛瞄他,这这这,别说这辈子了,上辈子她也没活到相亲的年纪,实在不晓得怎么相处呀。

    吴历川见她可怜巴巴的这幅样子,不由得失笑:“吴某心口发酸,行止姑娘不哄一哄吗?”

    庭悦警觉,绕开问题反问:“无论是做官还是生意,入夜有应酬吃饭也是寻常事,升州吴家多大的产业,吴公子又随令尊做生意,怎做得到入夜就不用热食呢。”

    吴历川说话不疾不徐:“正是因为晚上的筵席多,私底下就尽量少吃些,不过是为着不积食,多排毒罢了。”

    庭悦若有所思,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叫自己清醒些,她与眼前的男子相识不长,可毕竟这是古代,仨月相处下来两家觉得没问题就能定亲了,可这事也太顺利,顺利得都有些过头。

    吴公子对她太好,太用心,像是生下来就只对她一个人好似的。

    庭悦自嘲似的轻轻摇头:“虽说这回是公子第一回上京,想来在升州的时候,金陵姑苏乃至杭州的烟花,公子就算未尝过,也亲见过的,我自承资质浅薄,公子如此用心,实不相瞒,惶恐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