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一直很讨厌林聿给她检查作业。他看卷子的神情,就像在审视她平平无奇的大脑。尤其是语文作业,文字是多么私密的事情,那些词句,是她一笔一划慢慢凑出来的、带着一点她自己隐秘的小心思。而聪明的人看得懂字面之外的东西。

    “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林棉cHa嘴。

    语气那样贴近,连眼神都配合得刚刚好,像是说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林聿不会信她,她的话讲话真真假假。

    “这个根本没写完,你别看了。”她试图cH0U出卷子。

    他用手掌心推开她的脸,粗鲁中带着熟稔的克制。林聿习惯了她这种无效的挣扎,懒得讲理,只想把她按回原位。

    “这里为什么要这样写?”

    “例题就是这样的。”林棉把课本翻开。

    她观察他脸上微妙的表情起伏,一下子有些泄气:“我笨,好吧。”

    “你不是笨,前面步骤都是对的,写到这里开始跳步骤。”

    林棉识趣地拿过卷子,开始改。改到一半,她用穿着地板袜的脚往他腿上踹一下:“不会做。”

    “你读题目了吗?上来就是不会做。”

    她再踹一下:“看不懂在说什么。”

    “你想啊。”

    “不记得了。”林棉去找另外一只笔,嫌手里的出墨不流畅。

    “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什么?”

    他们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笑了。

    “一个小时,就改了这道题,”林聿把眼镜摘下来,“很好。”

    “了不起吧?”林棉收起卷子,像是为给自己找台阶下,她宣布不做了。林聿才不会放过她,拉下她的辫子说:“你看我做。”

    林棉只好撑着下巴看他书写,始终心不在焉的:“你这里怎么长了一颗痣。”她指指林聿脖子后面,靠近发根的地方,“以前是没有的。”

    他用手挡开她伸出来食指,警告她:“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记得你上半身也有。”她自说自话,手在他的衣摆那里戳了戳。

    “别碰。”他稍微避开她些,继续在纸上写了几行。然后放下笔,往后靠了点,自己解开下摆的扣子,lU0露出右腹那里一颗浅sE的小痣。林棉低头看一眼。

    “我没记错,我也有新长的痣,不过在不能看的地方。”

    她坦诚地说出这些,毫无意识的。他甚至期望在她眼睛里看到一些欺骗的痕迹,一些足以制止他的羞涩和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