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仙随意插手人间事会遭天谴。”黑瞎子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然而熟悉他的在座几位,都能感受到笑容之下的冰冷语气。

    隆之阳与王煦目光交汇,双双陷入沉默。隆之阳在得知长白山百鬼横行,便曾恭请十路帮兵,只不过,无一位上方仙应允相助。

    “阿玄,我算上方仙吗?”逾白在脑海里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她不想坐视不管。

    “你当然是,即便龙魂受损,阿姊,你依旧是这世间仅存的神兽。这件事,你不能插手。”阿玄的语气很强硬,他知道阿姊容易心软,被人类几句话就能哄得以命相搏。几十年前犯过同样的错,这一次,阿玄说什么都得拦住她。

    “那小官他……”

    “这一代的張起灵,麒麟血的纯度是最高的,可他终究还算不上神兽,至多不过是麒麟的几缕魂魄罢了,他甚至连阴兵都比不上。”阿玄虽然承认張起灵的身手很好,但人便是人,与真正的神兽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逾白想到书中看到的,張起灵在云顶天宫进青铜门,还需要穿着盔甲,假扮阴兵才能进去,这么看,小官也帮不上忙。

    隆之阳看着众人都不说话,心中已然明白了逾白的态度。他看得出来,这一桌人,都很珍视逾白。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愿意帮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谁也不欠谁的,不能用家国恩怨去道德绑架任何一位大夏人。

    “没事儿,江妹子,我和隆老弟身上的老仙那可老厉害了,不怕这帮小鬼子整幺蛾子。”王煦爽朗一笑,开始活跃气氛。

    “就是,活着都被咱们祖辈打得屁滚尿流,死了也翻不出大浪。”隆之阳强作轻松,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逾白却看见,他身后的两位仙家,皆是满面愁容,神色凝重。

    是啊,上万的鬼子兵,现在就他们两位出马先生,总共三位仙家。即使仙家神通广大,车轮战也能耗死他们。

    逾白心里纠结万分,不就是天谴嘛,她的存在能护住气运之子,天道再严苛,总不至于将自己赶尽杀绝吧?

    “你猜猜你的肉身是怎么没的?”逾白脑海里突然响起栩羽的声音,青龙的神识再一次发出警告。

    “几十年前,长沙城,你自毁肉身,挡住了鬼子的轰炸,护住了城中百姓。若不是阿玄和我拼尽最后一丝神力,将你送往另一个世界,神兽青龙早已彻底消散,世间再无你的踪迹。”

    原来,她最初在灵境看到的惨烈景象,竟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阿玄的实体至今也没彻底恢复,栩羽更是只出现了两次,他们当初耗费了全部神力送她去了另一个时空。若她一意孤行,这来之不易的肉身,根本受不住天谴。

    晚饭后,逾白借了一件军大衣,独自跑到了房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与雪幕的笼罩下,影影绰绰,如梦如幻。

    零零星星的雪花悠悠飘落,沾在她乌黑如瀑的发梢。寒风带着丝丝冷意,轻轻拂过,撩动着少女的发丝,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空灵与寂寥。

    身后一阵细微的响动,陈小四手脚麻利地爬上屋顶,在逾白身旁并排坐下。

    “还在想那两个弟马的话?”陈小四从怀中掏出一副棉手套,一把扯过逾白被冻得通红的手,小心翼翼地套上。

    逾白对陈小四,起初不过是看在他是陈皮选定的当家人份上,才默许这个相识不久的人靠近自己。可刚才这一举动,明显越界了,奇怪的是,逾白心中竟没有一丝厌恶。

    “你很了解我吗?”逾白故意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地问道,试图掩盖内心的那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