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婆子们一拥而上,拉住的罪魁祸首,此时哭喊着:“让我死,反正活着也没有奔头了。放开,让我死!”

    人发起蛮来,总有一身牛劲,下人们不敢掉以轻心,或拖或拽,还有人劝:“大少夫人,大少夫人,莫做傻事……”

    忽地不知是谁尖声喊了一句:“二少夫人,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包括喊着不活了的那位,所有人都朝婉仪看去。

    纷乱的嘈杂声吵得她脑瓜子嗡嗡的,头眩得厉害,以致婉仪一时没听清,那丫头说的什么?

    “阿仪,阿仪——”梁二郎急声唤她:“莫睡莫睡,我马上请大夫来。”

    婉仪清明了有那么一小会,她平日外人前总端着贵女的派头,这会难得卸了仪态,娇弱无比同梁二郎很轻地撒娇:“二郎,我好疼。”

    她说完这句,眼皮便不受控制合上,再不闻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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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仪仿似做了悠长的梦,梦里梁二郎得了个不错的京职,婆母等人去了钧明城。

    二人留守在望京,日子富足、恩恩爱爱的,还生了个活泼康健的小捣蛋,小家的日子其乐融融。

    梁二郎跟她发誓绝不纳妾身。

    梦里天青日暖,风也舒服,她荡在一扎秋千上,逝了多年亲娘,在旁边笑吟吟看她,道:“还不尽兴嘛,下来好叫你的哥儿也荡一荡。”

    小捣蛋扁着小嘴,委屈地站在亲亲外祖母身侧,眼巴巴望着她。

    天真道:“母亲,你不让我荡,我就不跟你玩了,我走了哦。”

    一时梦里的天地万物,如流沙顷散,梦里婉仪要拉他,徒留两行簌簌清泪,梦里的她忽地放声恸哭。

    身子顿感没来由的失重感,像从高楼坠下,失足跌入深渊。

    沉重的眼皮本一直似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怎么也睁不开的。此时蓦然撕破了一道口子。

    “你醒了!”耳边有人同她说话。

    竟然是阿妩,她恍然间有点分不清哪里才是梦。

    梁二郎的声音从在榻的另一边传来:“阿仪,你真的醒了?!”

    她口干的厉害,嚅动几下没发出声音,再度阖上。

    阿妩瞧着她:“可是口干。”

    她虚弱地点了下头,梁二郎已经疯了一般朝外叫大夫。婉仪不免有些头疼,世家子弟,谦谦君子,怎能如此没有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