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夏道:“可你说你也杀人。”

    夕染道:“我也说过,好人也可能作恶,坏人也可以积德。”

    阴夏听罢后挑眉不语,夕染却是一脸得意的转着眼珠继续追问道:“说不过我就跑,你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可要好好练。”

    阴夏的眼神变得平静下来,慢声细语道:“一会你面见贵客,我怎好在旁?”

    夕染耸了耸肩,微微眯起眼睛笑道:“嘴皮子不成,眼力价还是不错的。”

    “我不在妄缘塔,你可要好生招待叶阁主,免得招待不周丢了我阴夏的脸面。”

    夕染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寒,勾起唇角,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木椅,也在敲打着他自己的心,淡淡的说道:“这你放心,我定会好生招待,叫他此生难忘。”

    夜晚,一切尽数复归于沉寂,连月光都那么的冷,叫人不得不用酒来暖自己,用一场醉忘记活着的痛苦与孤独,漫天细雨纷纷,黑色的夜晚像是一场无始无终的梦。

    阴夏刚过来这里就看见江柒落在喝酒,只不过相识两月,还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

    江柒落在玉山一处竹林别院里面安养,此刻坐在椅子上却无力站起的她,就这样在湖边的亭子中喝着酒,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样一个美丽端庄幽居内宅的妇人葬身于一场大火,下毒手的人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让她留下。

    那晚,她母亲的庭院被一场大火舔舐干净,七岁的她手中拿着写满字的祈愿竹板,在父亲与哥哥的陪伴之下在繁华街区观灯,满心欢喜地回到家中踏入庭院之时,她的亲生母亲却已经变成了一具不完整的尸骨。

    那是一场罪恶的火,花光盛娆怒放,呼啸的风生冷的打在脸上,夹杂着空气中刺鼻的血气,远处被盖着白布的那具已经不能辨认容貌的尸体,只有腰间的玉佩才能真切地反映出那是她的母亲。

    跪在院中的她已经不记得哭喊了多久,她不曾见过任何凶险之物更别提尸骨,第一次见到竟然是自己的母亲,白绫之下被火光舔噬死的不明不白的母亲。

    那一天,是她的七岁生辰,在二月十七的那晚,她的泪流汗在了自己的生辰之夜。

    江柒落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流入喉咙,一滴泪伴着留下。

    没了母亲,没了哥哥,她如今远在南疆就像一缕孤魂飘荡着,无枝可依。

    她拾起手边的一枚暗器,左手持酒杯,右手执钢针,支起腰身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不远处的箭靶而用力甩出钢针,那针自阴夏眼前经过,深深钉入箭靶中心,就深度而言可瞬间毙命一人。

    “伤成这样还在苦练,可是想好今后去处了?”

    江柒落放置酒杯随后垂下了手自嘲般地笑了笑说道:“去处?”

    “弦月山庄的生意签单,据说只有庄主和阁主能够调阅,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前辈的意思是?”

    “你就不想看看,究竟是谁恨你到了极致?”

    “想。”她从前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兴趣的,但此刻已然不同了,她的眼神还从未如此坚定过,她眸泛杀机而唇角渐起,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刻将那些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挫骨扬灰。

    她如今一无所有,没什么不能失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