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想活着吗?”】

    “你想活着吗?”

    明心愣在原地。

    这是燕纵第三次问她这个问题。

    第一次时杀气满满,但凡她迟疑一秒,脖子上的剑都会重新送她去投胎;第二次时,他也拿着剑,隔着一个窗台,却带着某种让人看不懂看不清的决心;而现在,他垂低着眸,明明是一个修道巅峰的剑修,却像等着她宣判的囚徒。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到,胸腔的心脏又疼起来,甚至有点烦躁。

    一步之遥的燕纵,漆黑的眼底全是因为悲哀而疯狂的偏执,甚至已经开始扭曲,四周仙山,无数把剑不受控制地鸣叫起来,长鸣声尖锐刺耳,合成一道掀起狂风,不远处几道白影疾驰而来,却又被剑势挡下,明心甚至能看见他们焦急的神情。

    他们在说着什么,尝试着却进不来,大乘期的剑修已经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能越过他的剑势走到他身边来。

    她看向燕纵,他已经有了疯魔的征兆,周身气息疯狂如剑,厌世的邪气攀上空青长袍,无情无欲的眉眼变得暴戾凶悍,所有的所有,就等着她一句话的判决。

    脑海里的记忆明明灭灭,明心捂着痛入灵魂的心脏,张了张嘴,艰难地说出话来:“为什么?我不明白,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满山宝剑蜂鸣而出,万道剑光悬挂高空之上,随着它们的剑之君主聆听最后的判决,燕纵的眼睛盛满悲凄。

    明心一夜都没睡好。

    梦里光怪陆离,一时是铁索上召应万剑的燕纵,被她一句话气得吐血倒地;一时又听到有人不停地喊她,喊她的名字,呢喃细语,听不清又不忍心忽视。

    明心想不通,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才恍恍惚惚安下心来。

    这一睡睡到第二天正午。这天依旧是问道场测灵根,登记入门,这些事情与明心无关,明心休整好心态,翻出到手的功法。

    功法很新,没什么人翻过的样子,她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衍天宗作为修真界爻卦占卜推算的名门,广纳五湖四海异闻录,天底下就没有衍天宗不知道的事情,而她是一个缺乏娱乐,从小自能在衍天宗藏书库里滚着长大的咸鱼。

    她本以为自己哪怕不能打,起码功法背得多,也算有一技之长,然而她居然连《六道轮回长生诀》都没听说过,这就有点挫败了。

    明心对着这个名字仔仔细细地,反复的推想、回忆了好几天,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本着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精神,她原本想先问问燕纵,可燕纵在铁索上听完她说不认识那句话后,口吐鲜血把自己吐成了血人,病病弱弱一倒下,直到今天都没有爬起来;明心去看他,却被一众师伯以他在入定稳道心,还要吃药,人也不清醒,婉拒了。

    大家都在叹息,但没有人责怪她,白虹真君还宽慰她。“他这是老毛病了,你没醒来之前,他病得更厉害。”

    明心依然按不下心里诡异愧疚,每天早晚到燕纵的院子里请安一遍。

    在修真一途上,明心不是能自行领悟的天才,她背过许许多多功法,但从来没有练过,没人带她她就不得法门,只能去问同在一个宗门修习的新好友玉芝芝。

    新入门的弟子还在入门整修,玉芝芝也没什么要紧事,听到这个陌生的功法名字,摇了摇头。两人啃着灵瓜蹲在宗门问道场上,从清晨想到日落,仍旧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