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苛政之下,似他家这样延绵数十载,财富累积以万万计的大贾。就跟浮萍一样脆弱,蝼蚁一样渺小。

    即使世代谨慎。上下打点,一遭来了个不讲道理和情面的郅都。六十载经营,顿成一场空!

    而与之相反的却是,刘氏四代天子,包括吕后在内,对那些泥腿子、破落户,甚至是奴婢都比他们这样的豪强好。

    今上即位以来,更是如此。

    对泥腿子们大把撒钱,广施仁政,却不肯分润半点好处给豪强大贾,相反,种种限制,层层叠加。

    直让师旦感觉这个世界简直错乱了。

    但偏偏,师旦却无法对此说出半个不字,更不敢有所议论。

    只能将这一切深深埋在心底。

    过去六十年,刘氏政权,用死亡与鲜血,教育了所有敢于反抗的人。

    天子的权柄,立于尸山血海之上。

    前年吴王刘濞的叛乱结果,更是提醒了所有人,不要跟长安作对,不然,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这些,师旦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面对刘氏,整个天下的商贾豪强官宦世家,都是无可奈何的。

    正是这样的情势下,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谷梁派,才会在关东大地重新活跃,几与公羊派争锋。

    原因何在?

    还不是大家发现,倘若推动谷梁派上台,大家都有好处可拿。

    若让谷梁派执政,那就等若世家大族的理想世界,三代可期了。

    可惜的是,至今为止,别说谷梁派了,就是公羊派,面对关中这个黄老派和法家的大本营,也是一筹莫展,只能潜心经营,以待时日。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师旦一边跟着陈家的两位公子,走进天子行营之中。

    一进门,师旦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辆辆豪华的马车,一字并开,停在了辕门口。

    这种马车,师旦一眼就认出来了。

    正是所谓的安车驷马。

    所谓安车驷马,当此之时,除了致仕两千石以上大臣,天下闻名的大贤者,可得天子旨意后乘坐外,就只有诸侯王、万户侯够资格乘坐了。